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就此别过(1 / 2)

闵柏衍站在营地外,看着闵柏涵一行策马离开,直到那一行身影被卷起的沉土彻底掩盖看不见时,才面目微沉转身入了军营。

他的这个大哥,身为皇长子又会甜言蜜语,有一阵颇得父皇喜爱,宫内外阿谀奉承的人多了,慢慢就养成他目下无尘刚愎自用的性子。

这性子若是换作以往,也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总归上面还有帝王镇压着,只是如今,有了充足粮草的供应,云帆国大军即将压境。

他怕,怕他这个好大哥做出弑君的忤逆之事。

若如此,他倘若前往了边关,才是腹背受敌。

这个皇位他是势在必得。

只怕去岁在云帆国上演的一幕,又要在大耀皇室中拉开序幕。

那时,司徒雷同样时集结了大军,若非他和恒毅带人误打误撞烧了粮草,若非云帆国皇室中出了弑君意图篡位一事,司徒雷两相权衡下匆匆赶回国都,那时敌军便恐将踏破城关。

想不到只过了短短一年,这样的事情便要在大耀上演。

如今他只盼着,盼大皇兄不要被权利迷了眼,致家国于不顾。

只这样的可能性极小。

他记得幼时,他们兄弟几个相处也并非是处心积虑剑拔弩张的,虽不亲密无间,却也有几分真情在的。

只是,在老五不幸溺亡后,这一切都变了。

兄弟往来间多了试探和一份小心翼翼,等再大些,他们便都学会了虚与委蛇……

父子常伦、兄弟手足,本就不该奢望的。

迎着即将正午明媚的阳光,闵柏衍仍旧觉得身上驱不走的寒冷,甚至只要一想即将可能发生的那些事,他便觉得遍体生寒,更感心神俱疲。

可他仍要义无反顾的前行,哪怕葬身边城,哪怕背上嗜兄骂名,哪怕担上残暴的狼藉,他仍要义无反顾。

他从来不以为自己是储君的最佳人选,他虽心有家国,但他亦有他自己的私心。

只有登到那个高位,才能护想护之人,才能为心想所为。

为所欲为……也许这便是那个至高无上权力的最诱人之处。

平头百姓也罢,达官显贵也好,皇子公主亦然,都被条条框框严苛的律法和规律束缚着,好像只有帝王逃脱在律法之外。

至于旁的约束手否有效,便全然看本心了。

这一刻,闵柏衍不知道他的父皇是否也曾这般想过。

只是无论如何,大耀却终将走向这一步。

可恼、可悲、可恨……

又该恨谁呢?恨这世道造就,还是恨贪婪的人心?

他不知若登上那个位子,他是否有朝一日也会变成如今的父皇,他怕他也终究成了他……倘若如此,才真是可悲!

回到帐中,闵柏衍静静地坐在那里,桌上的舆图依旧摊开着,只昨夜划过的几条墨痕已经消失不见,他在等着,等打探消息的人回来。

等利剑出鞘,等风起,等雨落,更等初晴。

此时,在等待的人不只闵柏衍一人,搅动他和段恒毅日日不得安宁的“十一爷”六殿下闵柏灏也同样在等。

他在等闫卿之的归来。

从边城孤墨赶到国都金陵,慢则半月余,快马则要七日之久,就是不眠不休换上日行百里的宝马,最快也要三四天。

而昨日午间,闵柏灏得知孤墨事成的消息后,便命人早早备下筵席,只等闫卿之风尘仆仆归来,便为庆功。

闵柏灏早早便在酒店雅间坐了下来,坐在临窗的雅间便能看见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也能看到江水中往来的船只,更能看到返航的画舫。

微风轻拂,他甚至闻到江面上有些发腥的水汽。

无端的,就让他想起了闫卿之,这个人性子刚烈却也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