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钟,我们狼狈不堪地站在山顶上,在等五点钟的太阳。35
山顶专供旅客休息的房间已经满了,我们坐在一家饭馆里,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肖语让大家休息一下,大部分人都低着头闭着眼来养神。
我闭了不到五分钟,一点睡意也没有,就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到贺承淮。等我走出去,看到他坐在阶梯上,低着头,眼睛很像是闭上了。我蹑手蹑脚走过去然后就坐到他旁边。
我们的头发因为山顶的雾气变得湿漉漉的,我仔细瞅着他一根根竖起来的头发,很想摸一下,然后我就摸了一下,边摸边想,头发丝儿是没有神经的,所以是没有感觉的。
他忽然出声,但头还是低着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吓得我的手哆嗦了一下,缩了回去:
“是湿的,别感受了。”
我被逗笑了,笑了一声后继续摸,这次他保持了沉默。
我盯着他的侧脸,心里很痒,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但又有点紧张。
正想着的时候他忽然抬头,脸离得我很近,热热的呼吸因为山顶空气的过滤带了一层潮意,凉凉地就喷到我脸颊和鼻梁上。
我呆呆地看着,然后笑了一下,笑不露齿的那种,努力使自己好看一点,但他偏过头去了。35
我有点失望,然后就怀疑现在自己是不是蓬头垢面满头大汗毫无形象。
天在一点一点的亮起来,我还在盯着他的侧脸,然后做了个快速的决定,身体一前倾就吻了上去,是在颧骨靠下的位置,这个对他来说猝不及防的吻只持续了一秒钟,这是我胆子容量的极限了。
我准备优雅地站起来走掉,结果他一把拉住我:“再陪我坐坐。”
他似乎对我刚才的那个吻毫无反应。
我也不做声表示答应。
我们两个就居然保持一句话不说的状态又坐了一刻钟,他站起来,然后把我也拉起来:“去占个有利地形。”
我们挑了块挡不住视线也让人不会掉下去的石头,坐在那里。
五点的时候,蒙蒙亮的天色开始有了变化。
我在海边看过日出,在电视上看过日出,在我的床上看过日出,在凌晨五点半的学校也看过日出,这是我第一次在山顶看日出。
没见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见过的人却又无法形容。而我也只能用小学生的词汇来进行描述。
金色的边到了我们俩晃晃悠悠的脚上,然后又慢慢向上挪。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忽然被牵住了,贺承淮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歪着脸冲我笑:“很好看。35”
我沉默了两秒钟,然后也笑了起来:“是,很好看。”
至于当时为什么沉默,是因为我感觉到这次的牵手是在宣布告别。
其他人站在我们的身后又喊又叫,难掩激动,而我们只是静静坐在这里,再看看只有我们的世界。
因为山势太陡,我们坐索道下了山,然后又坐火车回了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在家里整整躺了两天才把酸胀的腿恢复过来,而在我呼呼大睡的这段时间,高考成绩已经下来了。我一睁眼就是我爸我妈的脸,满含期待地看着我。
“可以查成绩了吗?”
他俩只是可劲点头不说话。
我拿来电脑,输学号和密码的时候手指有点抖,密码输错了好几次。
641分,浙江省62名。
我呆呆地看着这堆数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我爸有点叹气:“北大稍微有点悬。”
我妈倒是喜滋滋的,摸了我的头半天,然后跑去回电话了。
我拉住我爸:“我能上浙大吗?”
“那肯定能,但你不去试试北京的学校啊?”
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