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月生喜欢的人会是谁呢？

是江景云，还是那天夜里惊鸿一瞥的，醉醺醺还带着玫瑰味的alha？亦或是某个别的，他不认识的人？

嫉妒与愤怒混杂而成的复杂情绪将陶风澈包裹，他很想开口质问随月生，问他为什么从没跟自己提起过这件事。在他失去父亲之后，他们难道不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吗？

他们的监护关系甚至写在公安局的档案，和彼此的身份id上。

陶风澈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但仅存的理智制止了他的冲动之举。联想到那杳无音讯的十年光阴，隐瞒实在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别经年，他凭什么笃定随月生还会跟他无话不谈？

……更何况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随月生都依然是那个充斥着无数谜团的随月生。他对自己的过往缄口不言，从未想过要把自己的经历对陶风澈和盘托出。

陶风澈还没有彻底被嫉妒冲昏头，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可清楚并不意味着接受。

心脏像是被一根细小却尖锐的银针捅了个对穿，伤口不大，但却足够疼痛，扎得陶风澈整个人都喘不上来气，让他想蜷成一团缩进被窝，再将脑袋死死迈进枕头里，在柔软的丝绸上偷偷擦拭掉脸上残留的泪痕。

但这一切都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中。

现实里，陶风澈只是愣愣地待在原地，微微仰着头，在随月生看不见的地方执拗地盯着他的背影，既想开口去讨要一个答案，却又没有足够的勇气。

在知道答案前，他还能勉强自欺欺人，骗自己随月生不过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来打发唐菀馨，或是那个被随月生暗恋着的幸运儿早已已婚有子，如今跟随月生天各一方，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然后一头扎进幻想的沙砾组成的沙漠之中，像只怯懦的鸵鸟一样逃避现实。

但一旦他开口问了，而随月生又给了肯定的答复，告知他这个人真实存在，他也正准备去追他……那就全完了。

陶风澈想得出神，不知不觉中，随月生和唐菀馨的对话已经告一段落。随月生转过头来，与陶风澈的目光短暂交汇。

察觉到他视线的那一瞬间，陶风澈迅速垂下眼，避开了那让人无所遁形的眼神，将那些嫉妒、挫败以及藏得极深的自卑掩盖住，又胡乱扯了个话题，试图将随月生的注意力从他喜欢的人身上扯开，以免随月生继续去思念那个让他嫉妒的发疯的宠儿。

“你开完家长会了？”

陶风澈发誓他努力过了，可声音听上去还是干巴巴的，像是在冷冻室里放了一年的黑面包，而且说出来的这句话也足够愚蠢。

还没等他急急忙忙地做些补救，随月生就已经微微扬了扬眉，戏谑道“不然我还能是逃出来的吗？”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陶风澈结结巴巴地开口，越着急脑袋就越乱，半天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随月生权当没看出他的语无伦次，对着他伸出手，又贴心地转移了话题“我们现在直接回去？”

陶风澈如蒙大赦。

他当然可以自己从地上站起来，但他绝不会说出这么扫兴的话。他乖乖地将手放在随月生的掌心，由着后者一个发力，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随月生的手摸上去一点都不软，掌心全是常年握枪留下的茧，触感硬硬的，不过好在陶风澈自己的手也没软到哪里去。双手交握的那一瞬间，陶风澈甚至因此长出了口气——为自己不会咯到随月生的手，与此同时，喜悦混杂着幸福油然而生。

这甚至不能算是一个牵手，陶风澈刚一站稳，随月生便迅速撒开了手，动作之迅速甚至透着些避之不及的味道。

陶风澈有些讪讪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现在还不行。”

“嗯？”随月生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