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4)

梁祝哀史 蒋毛毛 5444 字 2020-12-29

洛阳城中,浮萍苑每晚打太阳落下开始就会死灰复燃般的亮堂起来,随后那些花枝招展,妩媚扭捏,风情万种的姑娘们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似的个个飘荡在浮萍苑里。她们像是白天都睡饱似的,到了晚上每个人都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在这片只属于她们的这片小天地里尽情的嬉闹。

这里是一处青楼,是天堂,亦是地狱。

来这里的客人们大多都是世家子弟,达官贵人,他们有老有少,着装也是多种多样,相同的是他们都是嫖客。斯文儒雅的有,蛮横无理的有。也有些则是谦谦君子,不过即便再怎样的君子只要成为回头客后就再也不君子了。

她坐在梳妆铜镜前慢条斯理的梳着落在胸前的长发,面前摆着各种胭脂水粉,旁边挂着一件薄如纱的桃色长裙,她厌恶的看了一眼后又望向那面铜镜。镜子里的那个小人儿显得有些憔悴,她凑近一点却从镜中看到了两道纹线隐约在眼角,她稍皱眉,便不再多看一眼。门外听到一声声的娇柔话语,她知道已经上客了。她缓缓站起身子穿上那件长裙,但不打算出去迎客,只是在房内踱步。

墙上挂着一张样式很老旧的琵琶,她伸手去碰碰它,它回应了一根弦音后又沉默下来。她微微一笑,没有再去碰它。她没有必要出去接客的,这几年来她只出去接过一次。那一次让她无法忘记,那一次她才把自己当成一个牲口在众人面前让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们挑来挑去,那一回她再次想过死。

幸而,那一回,他挑中了她。

她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时,浮萍苑的老鸨卫妈妈走进房来,她是个色相极为出众的女人,一身墨绿长袍显出她那丰满的身姿,随时提醒着旁人她还是宝刀不老的。她把一锭银子扔在矮几上,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但并没开口。

厢房的主人透过铜镜瞟了一眼卫妈妈,哼道“妈妈今个儿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烧得奴家好生害怕呢!”

“我说姑娘呀,那位刘大爷何时再会来啊?都两个多月了,你看看,你看看,那些要你的大爷公子们都出这个价了,你还不满意!还不去接客吗?”卫妈妈拍了拍几上的银子,带些劝慰着道。

这位叫忆罗的姑娘瞅了一眼那锭白花花的银子,啧啧啧的几声,又转身捋捋头上的发髻,说“这点银子你也眼红?那刘爷每年付给你的银子比这个多上十几倍,怎么,人家只是几天没来妈妈你就把他给忘了?”

“还有那个李家大爷,他那气质,他那出手,可不像个小门小院出来的,说不定是个大有来头的主儿。你只陪他弹弹琵琶唱唱歌?人家不说什么是他的大度,你也得见好就收呀,这点理儿都不懂?”卫妈妈摊开双手甚是不满的唠叨着。

“我说过只卖艺,他想要更多的就去外面找,你那一大堂子不都是的吗?再说李爷也没说什么,人家每次只要求我陪酒,你急个什么东西?每次他赏于我的东西不都给了你啦!你还想怎么着?”忆罗‘吧吧吧’说了一大堆,弄得卫妈妈哑口无言,只好作罢,拿着银两退了出去。

她见对方走了出去,脸色沉了下来,顺手把一柄梳子朝门前扔了过去。自己就是个物件,是老鸨的赚钱工具,是男人的掌中玩物,还是什么?还能是什么?还想是什么?她的目光渐渐涣散,长长叹了口气,自嘲似的‘呵呵’一笑,眼睛不禁有些湿润,她并不在乎的走到窗前,向外望去,黑沉沉一片,冷风阵阵,只有自己所在这栋小楼灯火辉煌,热气腾腾。

那一回,他选中了她,他却没有碰她,那所谓的初夜不过是陪他吃酒弹琴。他的温存,他的洒脱,他的谈吐让她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孩童时代的那个男人身边。他,太像那个人了,因为他用一副铁打的面具罩住了面容,使她一时之间误认为他就是那个人。但他又是那样暴躁,那样无法琢磨。

然而,他,不是他。